ABOUT Bonny
擁有IFPA註冊香薰治療師,以及專業押花 / 乾燥花灌膠師資格的曾沅詩(Bonny),患有「視神經病變」及「錐型角膜」。身心靈崩裂的時刻,生命卻因疾病揭開全新一頁,走進工藝師的領域。
「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, 我卻用它尋找光明。」顧城的短詩《一代人》,說的是給時代蒙蔽的感官;而香薰治療師與花藝愛好者曾沅詩(Bonny),擁有的則是被罕見疾病攻擊的雙目。 如果Bonny沒曾患病,至今她該還是那個每天在辦公室沒日沒夜做文件、只接觸電腦屏幕強光的人,「我絕不會『看』到今天另一片光明。」
曾經很討厭花
初認識Bonny,感覺她頗有林黛玉的氣質;溫柔的小家碧玉,像是單純喜愛花與香薰,便用這些「女兒家」手藝織夢。「我的確屬於花,但那是『眼花』,」她抿抿嘴笑道:「其實我以前討厭花,種什麼也死掉。」
未與「花」結緣前,她於加拿大修讀心理學及商業學,回港進入大學醫學院當研究助理。「那時正值SARS,每天做非常重要的醫學研究,人生第一次覺得有意義。」極度投入工作竟帶來疾病;先是暈厥,繼而是胃潰瘍,「人生首次患上大病,我要辭工休息。」
休養過後,她進入另一所大學工作,某天突然在電腦前感到畏光,不住流淚,「同事迫我看醫生,但即使頭痛、眼花,我仍說要完成工作。」因愈感不適而被迫就醫,「我的視力頃刻大減,竟成了視障人士。醫生懷疑是腦神經發炎,要做很多檢查,每天也注入高劑量的類固醇。身體機能衰退,在病床生活了一年多。」
醫生終確診她患上罕見的「視神經病變」及「錐型角膜」。她卻坦然:「手術後左眼雖僅餘一成,但右眼還有五成呢!當時我想,能學習用觸覺、聽覺等去看世界已很不錯。」這麼大的挫折,怎能如此樂天?
的確,她還不知道有更大的難關在等待她。
曾經不喜歡花,現在卻天天見花為伍。Bonny正以花及德國洋甘菊提取的香薰油,放到大豆蠟燭上。
絕望中的的療法
康復後Bonny回到大學工作,電腦屏幕用放大字體、走路輔以雙手觸摸,加上死記辦公室路線與位置,工作與日常生活應付俱佳,看起來視力跟常人無異——連她自己也以為沒事了。
不過半年後眼疾還是復發,差點連僅餘的視力也保不住;醫生提醒她甚至身體其他感官或會一併衰退,勸其停工。但此間她的休息方法,是跑去修讀美術及修圖課程,並接油畫修圖工作維生!「因服藥令記憶力衰退;我很想用圖畫、圖片幫人留住回憶。」何況她自小喜歡藝術、做手作,「身邊人常說做art浪費時間,要做會計師、醫師、建築師等『師』才賺錢;我生病就可『大條道理』去做吧?」
但同時也因藥物劑量太高,帶來副作用 —— 一天她精神不振,不慎給滾水燙傷,全身有三成皮膚兩級半燒傷。痊癒後她終明白,不能再單靠藥物,否則還要被燙傷、跌倒甚至被車撞傷多少次?「正巧嫲嫲與婆婆也在患病,我希望不用藥物去幫助自己和她們。」
早年Bonny留醫時的自拍照,那時身體幾乎插滿喉管。(圖片由受訪者提供)
以花與香治癒身心
她想起在病榻時視力極差,但家人會在房間擺放花束,一室花香對她饒富深意;而且取自天然植物的香薰精油有治療作用;喜愛藝術、又有心理學背景的她,遂鑽研香薰與花藝,以考取IFPA註冊香薰治療師,以及專業押花 / 乾燥花灌膠師資格為目標。「其實我讀書很不容易,記性差、眼又壞;但接觸了香薰與花藝知識,像提醒我要慢活,跟隨自己的步伐學習。將來若要用來幫助人,更不能操之過急。」她也終真正體會讓身心休整是甚麼一回事。
修讀了三年多,正遇上Trial and Error Lab去年7月招募第三屆實驗室伙伴(Lab Fellow),她決定加入,但心情戰戰兢兢:「我知道一遇壓力又可能再生病,惟有靜觀身體需要,並透過香薰與花藝帶來的療效,慢慢幫助自己發展第一個品牌『萬花瞳』。」她現在的工作包括為企業編寫香薰配方,以及創作花藝結合香薰的手作,例如香薰大豆蠟燭、花束香薰襟針等;並到處教授香薰花藝工作坊。即使工作塞滿日程表,但她說都是助人自助、滿有意義的新嘗試;偶有錯折也難不到已走過經歷浩劫的她了。
Bonny正在造押花玻璃燭台。過程要先把新鮮花朵經吸染程序,壓平後押在飾物或器具上,過程約需7至10天。